傍晚放学收到达理短信那一会儿，荼荼已经回到家中，正奋笔疾书补着前三个月落下的各科笔记。
“名夏学姐和妫萱在小卖部里不知干啥呢，锁着门不让其他人进。我怕出事，所以......”
读完达理发的一大堆废话，荼荼皱着眉头回短信问：“言允在不在？”
“不在。”
荼荼稍微安心地舒了口气——
“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完全不顾路人诧异的目光，甩着一袭黑色长发的荼荼一路狂奔到学校活动楼。因为好几个月没去田径部训练了，所以到达小卖部门口时荼荼两腿酸疼不已，憋了一肚子怒气。
砰砰砰——
“开门！”
荼荼焦急地狠拍房门。她没料想过姒名夏回来学校，而且会去找妫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用这话来形容妫萱和名夏的关系一点都不过分。荼荼很担心妫萱的安危，毕竟现在的姒名夏在她眼里就是个疯子。
荼荼更没料到，给她开门的人会是李言允。
一张让人憎恶的蠢脸......
哪儿都有你，竟TM给我添乱！
“滚！”
荼荼气不打一处来，恨得咬牙切齿，一把拽住言允的领口把他扯出房门，然后一拳捅在他左脸上。
砰——
荼荼暴躁地关上了房门。她有点儿后悔，因为之前苦心保持的温柔贤淑黑直长形象一瞬间破灭了，不知言允会怎么想。
但当她目睹活动室里的景象时，言允在她脑海里残存的臭脸瞬间灰飞烟灭了。
昏黄的烛光里，妫萱被名夏用粗红绳捆绑在木椅上。她嘴里塞着一团抹布，校服衬衫破裂不堪，裸露的双乳以及黑色裤袜上黏着一条条红色蜡块；而名夏笑眯眯地攥着黑色匕首扑向荼荼，撒娇卖萌。
“亲一下，啾~”
“你疯了吗？”荼荼麻木地站在原地，任由名夏亲吻。她明白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嗯？”姒名夏一脸无辜地看着荼荼，然后转回身踮脚轻踩着啤酒瓶碎片走到妫萱面前。名夏低头和妫萱冷眼相对，咧嘴一笑，“读心术大师，您说，我有没有疯？”
玫瑰色光晕在妫萱冷傲的双眼中辉映着，她被抹布堵着嘴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
“傻X。”妫萱确信名夏能感受到她眼神传达的信息。
名夏哼声一笑，顺手轻甩了妫萱一耳光。
“闹够了没有？”荼荼牢盯着名夏手里的黑色匕首，心里祈祷着千万别出事。她知道名夏不会乖乖地收回匕首，也不敢贸然上前去抢夺。
“唉？我哪里胡闹了？”名夏不满地柔声反问。
“萱儿怎么招惹你了？用得着这样虐待她吗？”荼荼看着妫萱凄惨的模样心疼不已。她抬起右手背拍一下房灯开关，烛火在灯光下显得暗弱无力。
妫萱平静地闭上双眼，安然不动。她讨厌这明亮而刺眼的光线。
“呐呐~”名夏微笑着用刀尖挑起妫萱的下巴，“萱儿，你不觉得刚才小允的表情很有趣吗？”
有趣？妫萱鄙夷地笑了。是挺有趣的。没想到能从言允嘴里听到““因为我喜欢她”这几个字。
“你在得意什么？”名夏反而不爽了，猛伸左手掐住妫萱的脖子。
“放开她。”荼荼的语气像是在命令。
“唉......”名夏不情愿地皱着眉头，含情脉脉地问荼荼：“你不爱我了吗？”
“当然爱。”荼荼自然而然地回答。
“那说好的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呢？你忘了吗？”名夏突然发力掐着妫萱质问荼荼。
妫萱紧闭着眼痛苦地呻吟一声。
“嗯，说好的。”荼荼带着笑意走向名夏，从背后搂住名夏，“小傻瓜，我怎么会忘记~”
“嗯。”名夏开心地亲吻着荼荼的面颊，“杀了她吧。”
“好。”荼荼右手握住名夏拿着匕首的右手，然后把刀尖对准妫萱的喉咙，“准备好了吗？”
妫萱仍旧闭目养神，岿然不动。
“唉......等下，我还没准备好......”名夏声音微颤着娇气地说。
“不用准备，一眨眼的事~”荼荼攥着名夏的手向妫萱喉咙方向用力刺，名夏却使出更大的力气往回缩手。
“别，我怕......”名夏一脸委屈地挣扎着。
“唉，宝贝儿，你不是要杀她吗？”荼荼咬着名夏的耳朵笑着问。
“杀她，可是，杀她......”名夏浑身发颤着语无伦次了。
“名夏，你在害怕什么？”荼荼挑逗似地追问着。
“我怕......”
“你怕这个？”荼荼突然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把鲜血滴在名夏的鼻尖上。
血。
鲜血。
涌动着的鲜血。
除了自己的血液，名夏厌恶并恐惧着这种弥散着腥臭味的红色液体。拍死一只苍蝇死都会让她昏倒，然后大病一场，更别提亲手杀人了。
“荼荼......”名夏舔尝到从鼻尖滑入嘴唇的荼荼的血液，瞬间瘫痪在荼荼怀中陷入昏厥状态。
“臭娘们儿。”荼荼把名夏软绵绵的身体轻放在长桌上，然后一把拽下自己的假发，扔向名夏的睡脸。
荼荼如释重负地揉弄着自己的俏皮短发，走到妫萱面前。
妫萱睁开眼睛，和荼荼深情相视。
“刚才没吓到你吧？”荼荼拔出妫萱嘴里的抹布，关心地问道。
“我会读心术的。”妫萱面容憔悴地笑了。
“她就是个疯子。”荼荼用匕首割开了束缚在妫萱身上的红绳。
妫萱活动着被勒得红肿的手腕，扭头看向沉睡在桌面上的姒名夏，然后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身边有这样两个青梅竹马真是辛苦你了。”
“嘛，没办法。”荼荼扶起身体虚弱的妫萱，调侃道，“就像吸附在身上的蚂蝗，甩都甩不掉，恨不得一巴掌怕死她们。”
“其实，想甩掉她们的方法有很多，是你不愿意罢了。反倒是有人想被蚂蝗吸、想排除伤口的淤血，却得不到机会。”妫萱细心整理着被名夏撕破的上衣，因为胸部太丰满，所以残破的布料不足以遮挡她**的**，如此狼狈的模样是不方便走出校园的。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人是自私的，和附属关系相伴而生的是占有欲和责任心。所以有时会想：被一两只蚂蝗吸血不至于休克吧？”荼荼拔下名夏身上的蓝黑格子衫递给妫萱。而名夏身着鼠灰色的裸肩低胸汗衫，躺在桌面尚未清醒。
“休克是不至于，但时间久了总会贫血吧？”妫萱穿上纯棉的蓝黑格子衫，和校服裙子相搭配还是有点违和，但总比袒胸露乳要好得多。
“贫血？”荼荼帮妫萱整理着散乱的卷发，“贫血久了会心力憔悴呢。但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是吗？”妫萱微笑着打量短发荼荼的可爱模样，想问告诉荼荼自己被言允拒绝的事，但犹豫一下还是忍住了。
“你恨名夏吗？”荼荼认真地问。
“或许吧。”妫萱面无表情，“但久而久之也想开了：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斤斤计较？”
荼荼心里咯噔一下，苦笑着不再说话。
两人默视着暴露在白净灯光下的名夏，许久。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窗台地上，参加社团活动的同学陆续离开了校园。
“走吧~”荼荼一把拽起瘫软的名夏，背在身后。
“你带她去哪儿？”妫萱一想到名夏是自己的邻居，头皮直发麻。不是害怕，是形容不出的恶心感。
“去青丘武社。现在她和DV老师住在一起。”
“原来如此。”妫萱安心地舒了口气。
“你去不去？”荼荼轻声问，“DV老师一直想见你。”
妫萱眼神黯淡地沉默一会儿，然后微笑着回答：“还是算了。”
“好吧......”荼荼有些失望。
纤细的月牙已经悬挂在夜空，明亮的金星若即若离地陪伴在一旁。
和妫萱在校门口道别之后，荼荼背着名夏缓缓走向商店街。
“呐，不要再有下次了，好吗？”荼荼低喃着。
名夏安静地把头搭在荼荼右肩上，闭着眼笑了。
敲开青丘武社房门时已是晚上七点。
身着哥特萝莉装的姜双瞳正跪坐在客厅木地板上一边吸烟一边看着新闻联播。她身材娇小，留着棕色短卷发，外表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粉嫩的脸蛋儿可爱至极。
瞥见荼荼背着名夏走进房门，姜双瞳面色冷漠地吐了口烟圈。
“晚上好，DV老师。”荼荼脱鞋走到姜双瞳身旁，然后放下背后的名夏。
“你的假发呢？”姜双瞳盯着电视屏幕随口问道。
“忘在学校了。”荼荼正襟危坐在地板上，低着头不敢和姜双瞳有目光接触。
“这就是你所谓的坚持吗？干脆以后都不要戴了。”姜双瞳目光凌厉地看着蜷缩在地板上的名夏，端起茶杯啜吸一口。
“嗯......”荼荼很是后悔。当时在小卖部门口就不应该打言允的。
“为什么没把她丢进垃圾桶里？”姜双瞳用烟头指着名夏询问道。
荼荼沉默不语。
名夏趴在地上哼声一笑，然后睁开眼缓慢地趴起身，伸了个懒腰。
“真过分~”名夏跪在木地板上懒散地爬向姜双瞳，伸手抓起姜双瞳腿边的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唇间，“呐，小姨，打火机呢？”
姜双瞳笑了笑，把手里的银色打火机扔给名夏。
名夏优雅地甩开打火机掀盖，拨动打火轮点燃香烟，很享受地深提一口。
“年轻人，少吸点烟。”
“可是呢，你吸了几十年不是啥事都没有吗？”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一样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也许尼古丁对我来说是补气益肺的，而对你却是致癌物。”
“唉，小姨去医院检查过肺部吗？”
“没有。”
“抽空去一趟吧，没准儿能查出个肺癌什么的，早发现早治疗嘛~”
“呵，还是宝贝外甥女关心我。”
听名夏和姜双瞳交谈时，荼荼浑身直冒冷汗不敢出声。
名夏指缝里的香烟也不间断，接二连三地吸着。
“我有说过不准你欺负萱儿吧？”姜双瞳眯眼问名夏。
“唉？”名夏揉弄着白色短发，装糊涂，“好像说过吧？唉，好像又没说过？哈~”
“注意你的态度。”姜双瞳压低了语调。
“呜？我态度怎么了？”名夏睁大眼挑衅地盯着姜双瞳。
姜双瞳冷笑着又点燃一支烟。
“名夏，你少说两句行吗！”荼荼十分紧张，她最怕见到姜双瞳和名夏吵架的场景。
“让她说。”姜双瞳朝荼荼摆手示意不要插嘴。
“唉，现在知道心疼妫萱了？”名夏眼睛冒着玫瑰色光芒，龇着牙反问，“早干嘛去了！”
姜双瞳淡定地把烟头按进茶杯里，挥散出着一股怪味。
“像你这种人，活该孤苦伶仃一辈子！”名夏身体前倾趴在姜双瞳脸前怒吼道，口水溅了姜双瞳一脸。
“名夏！”荼荼焦急地扑向名夏，把她拖离姜双瞳。
姜双瞳用白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然后按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荼荼，今晚你留这儿陪她睡吧。”
“DV老师，你要去哪儿？”荼荼傻傻地的盯着走向房门的姜双瞳。
姜双瞳背对着荼荼没有说话，默然走出了房门。
乌云飘荡在夜空，时而遮掩住柔美的月光。灯火通明，晚上八点的青丘街头饭后散步的人挺多，大多是一家老小成群结伴的。
“算了。去吃点烧烤，喝点啤酒吧。”
娇小的身体穿梭在人群中，姜双瞳心里难免会有莫名的落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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